钥_稚嫩之翼所向的天城

朱丽叶与灰姑娘 06（燐ニキ/彩良）

眼看两个后辈陷入沉思，天城燐音大手一挥说不说了先吃饭。方才一直装作埋头扒饭的丹希在燐音发言完毕后，吃饭的动作就正常了许多。

沉默地解决掉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椎名丹希起身把餐具端回厨房，临走前丢下一句话：“饭桌可不是给你们谈事情的地方啊，托燐音君的福，饭都变得不好吃了。”

“你们看Niki，是不是很像炸毛的小狗啊，一直呜呜叫着，又不会大声喊出来。”待丹希进厨房后背影都看不见了，燐音对彩蓝两人感叹。白鸟蓝良怀着对一彩劳动的一点愧疚之情味同嚼蜡，放下筷子做出风早巽一样祈祷的姿势。

“蓝良在祈祷什么？”

“诶，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好像能平静一点。”

“唔姆，是这样吗。”

天城一彩若有所思。

“Niki前辈说，喜欢作为天城燐音时的燐哥哥。”白鸟蓝良向厨房那边张望，椎名丹希许久未归。天城燐音在饭桌对面叼了根筷子玩。觉得坐立不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踌躇几番还是说了出来。

但又好像显得很突兀啊，蓝良想。或许也有想要转移开话题的想法作怪吧。

“作为天城燐音——啊。”一直百无聊赖般的燐音有了反应，尾音拉得超长地重复一遍：“那不作为天城燐音时候的咱，是谁？”

“‘不是作为兄长，而是作为燐音君的燐音君’，Niki前辈好像是这么说的。”被径直把问题抛回来，反而让蓝良有点措手不及。

“虽然Niki这么想，但咱也没法和一彩断绝关系对吧你说。”

“唔姆，是希望哥哥能为自己考虑，而不是总想单方面保护我的意思吧。”天城一彩插话进来，是蓝良意料之外地冷静：“我觉得Niki前辈应该也很想和哥哥谈谈。”

“诶，是嘛？”一边说着燐音突然感觉到，好像有几滴水落在后颈上。转头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丹希一双手，只有指尖显得湿淋淋的，像是故意留下一般。

“这样突然袭击咱什么的，当心被咱反杀啊。”燐音说，伸手抓住他指尖，于是手心也留下了水的痕迹。

“和燐音君一起的话，游走在生死边缘什么的已经是常态了吧，而且绝大部分危险都是来自于燐音君的嘛。”椎名丹希说，语气一如往常。只是一彩注意到他的眼神，时不时有点不自然地低下往手上看。

“唔姆，蓝良，一起去洗碗吧。”他说，一手稳稳当当托起连燐音在内两人份的餐具，一手还能握住蓝良拖他离开。蓝良开始还一惊说这样离开真的没问题吗，接收到一彩的眼神信号之后沉默下来，把客厅留给年上的两人。

于是椎名丹希发现自己被强吻了。嘴里还是第一次被塞进不能吃的肉类，他下意识地差点一口咬下去，被燐音伸出勾住他脖项的手狠狠拽了下马尾。

因而两个人嘴里都蔓延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呜呜。”丹希发出声音抗议。

“Niki，等一彩他们安顿好了，就和我结婚。”燐音说，完全是祈使句的语气。

“诶，才不要啦。我给燐音君做免费厨师就算了，还要卖身的话不是太亏了。”椎名丹希一个大字后仰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抱怨。

“Niki不喜欢我吗？”很快他看不见天花板了，眼前换成燐音的脸。

“燐音君喜欢我吗？”椎名丹希反问回去。

“我爱你。”天城燐音说，紧盯住那双略深一点的蓝色眸子。

“那和一彩君相比呢？”

丹希叹气。他闭上眼，拒绝接收燐音眼眸中传达而来的情绪。

“哈啊？这是不一样的啊，咱总不能和弟弟谈恋爱吧。”一瞬间燐音瞳孔缩小了几分，丹希击打回来的直球即使是他也有点措手不及。疑问的成分几乎要从声音里满溢出来。

和一彩谈恋爱这种事根本没在他脑子里存在过任何可能性。天城燐音稍微设想了一下那种场景，差点把刚吃完的饭吐出来。

“燐音君根本没意识到啊，所以也没必要说什么结婚了。”

“之前Niki说过，会对我负责到底吧。”

“那我做得还不够吗。如果燐音君一定觉得献出身体才算负责到底的话，刚才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了吧。”

“Niki……”燐音咬牙：“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你倒是说啊。”

“我只是个料理人而已，没有资格掺和食客的家务事。”

“对Niki来说燐音君只是个食客而已吗？像路边捡回家养的小猫小狗一样，提供住处和食物就够了？”

丹希没有回答，形状优美的薄薄下唇被他咬出一道深深痕迹。他伸手把刚束好不久的马尾拆散开来，发尾轻飘飘地散落。将头转到一边时，柔软的沙发靠背深陷下去，正好小半张脸都能埋进长发里。

“燐音君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我也不会反抗的。”

 

“Niki，看着我！”

天城燐音咬牙，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吼。就像是差一点点就能赌赢时的无力感，明明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那感觉化作无数利爪抓挠心脏，血淋淋疼痛得挥之不去。

“燐音君……”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天城燐音泫然欲泣的表情。初遇时天真怀着憧憬说想要成为偶像的燐音君，跌入低谷时不服输地指着事务所大楼说咱不会就这样放弃的燐音君，Crazy：B刚建成时扮演反派役献祭自己的燐音君，仿佛从来都不会脆弱到一碰即碎。即使是说了一大堆漂亮话打算把梦想交给弟弟之后心怀不甘来找他时，那个天城燐音也只是显得失落而已。

他当然知道燐音的苦衷。自从得知一彩跟着跑进城以来，天城燐音就完全变了个人，不再是那个能够完全为了自己而单纯地追求梦想的少年。曾经为了给一彩一个选择自由的机会，终归还是力量有限的燐音义无反顾地燃烧了自己。尽管结局算是happy ending。

但从那时开始，丹希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愤怒。而明知道自己是外人无权插手于天城兄弟之间这件事，把愤怒的火焰转化为一种长期折磨。

“Niki说，喜欢作为燐音君的燐音君，而不是作为兄长的燐音君，对吧。”天城燐音一字一顿：“血缘的关系是生来就有的，所以我就没有权利追求自己的感情吗？”

他在迷宫死路的尽头，绝望地用全身力量拼命撞击墙壁。抬头就是阳光的方向，但有时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漆黑一片。

“燐音君一定不懂吧。就像我也不懂作为哥哥的心情一样。”

他轻轻地说，伸手抚上燐音被乱发覆盖的后脑勺。

“为什么明明只是早出生了那么一段时间，就要扛起奉献出自己一切的责任呢？”

燐音愣住了，他觉得眼角好像有点湿润。似乎还有水珠划过脸颊的触感，那感觉陌生至极，但却带着一点令人怀念的温暖。

“我啊……完全搞不懂那些啦，君主的责任什么的，兄长的责任什么的。对我来说，能看见燐音君开心笑着吃我做的饭就足够了，从第一次遇见你那时开始，就一直没有改变过。”

“因为我最初遇到燐音君的时候，还不知道一彩君的存在，也许是那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在作怪吧。毕竟比起我来说，还是弟弟要更亲近吧，所以本来也完全没有资格说让你改变之类的。”

“诶，燐音君，你在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