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_稚嫩之翼所向的天城

寻觅繁星 03（彩良）

※似乎有点预料之外地发展，但总之我写得很快乐♪

正常状态下的丹希是个温和而健谈的人，提到燐音更是正好打开了话匣子，和一彩迅速地相谈甚欢。蓝良怀着心事没有去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趁空档邀请他留下来吃晚饭。

三个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男人解决两人份饭那叫一个风卷残云之势，意识到时丹希呜哇叫着向他们道歉自己遇到饭就得意忘形了，被一彩一边安抚一边定下了下次再请两人吃饭作为补偿的约定。

看着远去的丹希脑后跳动的马尾，一时间蓝良有种对一彩肃然起敬的感觉，这块木头居然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

“唔姆，刚刚想到，椎名前辈是不是已经给我们减免过了？”一彩问。

原来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吗。蓝良短暂的敬意消失了，开始担忧起这两个人的生活。

经历一番折腾，时间轴推进到深夜。光源越发减少，深绀色天幕低垂下来，沉沉地带着压迫感。除去在进入梦之咲以前通宵追过live之外，蓝良几乎没有熬夜到凌晨的经历。一旁一彩倒是依旧神采奕奕，看着和白天完全没有两样。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悠闲下去了。熬夜对皮肤状态损伤相当严重，他不想付出这么多代价最后只落得“在天台上吃饭”这种成就。

但关心则乱，越是心急大脑越是一片空白，或许也因为时间太晚而落于疲惫。天城一彩坐在水泥台子上安静地看蓝良踱来踱去，到后来步伐变得零碎而不稳，他沉吟许久还是起身把蓝良按回座位上。

“蓝良。”他说：“冷静一点吧，明天再想也来得及。”

“一彩君……”蓝良抬头与他四目相接，一瞬间露出的脆弱表情让一彩心跳短暂地加速了几分，只是很快就被遮掩了下去。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蓝良移开视线，抓住一彩手腕让他坐在一旁。

“一彩君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刚被一彩公然发过朋友卡，尽管是自己先否认的，隐隐地还是会带来几分失落感。再加上方才被丹希无意中触及到的旧伤，他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突然间静下来后各种感情突然涌上心头，直到问题脱口而出他才意识到大概有些冲动。一彩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蓝良悄悄地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声在寂静深夜格外明显。

“唔姆，我不明白蓝良的意思。”

“那……一彩君后悔过成为偶像吗？”蓝良接着问。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与其说后悔，不如说再也回不去了吧。”一彩说：“明明那样的道路与我一直以来被教育的‘正确’完全背道而驰，但是却控制不住地被吸引了。”

蓝良能听出来他是认真的。一彩望着远方的侧脸带着几分忧郁，就连语气也低沉得不似往常。他看见一彩在弯弯嘴角笑着，虽然笑着却满是悲伤。

“对、对不起……”

“诶，蓝良为什么在道歉？”

“一彩君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我是不是不该问这种问题啊。”

“唔姆。”一彩沉吟：“那蓝良后悔过成为偶像吗？”

他转过脸来看着蓝良，比夜更浅淡温柔的蓝色眸子闪闪发光。明明向来迟钝而缺乏常识，但被那双眼睛看着时，蓝良时常会有被看透了一切的错觉。

处于对他来说过早进入成人社会的环境里，蓝良心里始终怀着对自己不成熟之处的怨恨。少年人不服输的心思遇上偏偏在他最在意的方面格外擅长的对象，蓝良知道自己对一彩萌生出的情愫里，还夹带着挥之不去的嫉妒与不忿。

这让他有时会主动与一彩疏远，然后被一彩毫无意识地一直追问为什么蓝良不理我呢，于是小蓝良的疏远计划迅速失败。

作为代替他不得不在工作上更加努力。白鸟蓝良有一个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梦想，他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在舞台顶端闪耀的偶像，能够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对天城一彩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而他始终不敢问一彩的问题，是你还会离开吗。即使现在的一彩已经不再整日纠结于带哥哥回乡，蓝良的第六感始终在警告着他——关于自己和ALKALOID很有可能是对一彩来说优先成为弃子的存在——这件事。

如果真的成为弃子，那努力还有用吗。有时蓝良悲观起来会这样想，之后意识到自己的梦想从一开始就是成为闪闪发光的偶像而已，为什么不自觉时里面会出现存在感完全无法忽视的一彩君呢。

每当这时，蓝良会觉得是不是如果从最开始就没有认识天城一彩、而选择了其他道路，会更好一些。

“当然……后悔过吧。”面对那双眼睛，他无法说谎。与一彩有关的部分蓝良出于自尊也不会说出来，但他不安于前路的原因当然不止那些。

更确切地说、蓝良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了。

“为什么，蓝良不是最喜欢偶像吗？”

“一彩君……真的没有意识到吗。ALKALOID没有我的话，会更优秀啊。”

“诶，不会啊。”

面对一彩毫无意识的直白提问，蓝良只觉心里郁结，干脆自暴自弃坦白出口。似乎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一彩愣了下才做出回答，而这对蓝良来说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地、使他萌生出更多自我厌弃心理。

“可以轻易做得很好的一彩君一定不懂吧。”蓝良说，即使很清楚对一彩发火是毫无意义的：“明知道我最喜欢偶像了，还那样轻松地将偶像的工作完成得很好，然后轻飘飘地丢在一边，说我的目标只是要毁灭偶像带哥哥回乡而已。不觉得太残忍了吗，那我一直以来付出的全部努力都算什么啊。”

完全是无理取闹，一边发泄蓝良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的任性与无能为力。一彩怔怔地望着他，沉默着皱起眉头。一片寂静中蓝良轻轻的抽泣声显得格外明显，百般试图压抑无果。无法继续忍受一彩的视线，蓝良低声啜泣说“对不起，还是先回去睡觉吧”一边起身告辞，被一彩连忙抓住手，挣扎不脱。

“蓝良，对不起，”他说：“我是个笨蛋，如果早点意识到会伤害蓝良的话，就不会那么说了。”

背对着一彩，蓝良看不到一彩的表情。但那向来健气的少年音里满含的自责与失落，有如钝刀一般落在他心上。

他甚至想要当场抹消掉自己的存在。

“太狡猾了……明明一直都是我在无理取闹，一彩君还要把错误归于自己。”

“面对这样的一彩君，不就更显得我一无所长了吗。”

他感觉到一彩也站了起来，月光留下的阴影投在身上，将两人影子重叠起来。

“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一彩声音里充满痛苦：“我想不出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蓝良可以告诉我吗。”

“我离开的话，蓝良会感到快乐吗？”

“不要走！”蓝良喊道，声音大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蓝良垂下头盯着影子发呆。明明是两个人的影子，重叠之后却几乎只能看到一彩的轮廓。

“我并没有……像蓝良所说的那样想。”天城一彩开口打破沉默：“虽然是为了哥哥而来到城里的，但是在和ALKALOID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哥哥会选择成为偶像了。”

“以前哥哥教训过我很多次，不要太听话，多想想你自己到底希望什么。如果那样是‘正确’的话，那么我想要成为偶像，也是认真的。”

“应该说，我一直都很羡慕蓝良才对啊。”